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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章祭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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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留在这大秦境内做个手无实权的富贵闲人,也好过碾碎他的自尊、被赶出秦国任人欺凌的强!

“姑娘?您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奴婢还寻思着要不要…”

乍然而至的推门声,吓得我不禁一颤,赶忙将书帛藏于身后。

“只回来一小会儿便又要入宫。”我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云月你不用管我,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些衣衫。”

“好,那奴婢去给姑娘取些茶点来。”云月狐疑地屈了屈膝,转身出去了。

“不必了,我马上就要走。”我向着她喊道:“没时间用茶点了。”

“可是…”

“别可是了,宫中什么吃食没有,饿不着你姑娘我。”我朝她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云月颔首。

见她走后,我忙将书帛锁进一方木盒中,又用几匹锦布裹起来,藏到了衣橱里。

并非是我不信任云月,而是这样隐秘重要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收拾好衣衫出府时,我又将屋门上了锁,才稍有心安地唤了车马向着疾风营而去。

刚到疾风营,叔白便立刻向着我的马车跑来。

“媛儿,昨日夜间听到了丧钟,可是太后…”他神色急切,还未走近便向我问道。

“是,太后昨夜戌时殡天了。”我下了轿辇答道。

“那阿冉此时身在何处?”叔白眉宇渐渐皱起,想来大概也是清楚魏冉会对太后离世之事难以释怀吧。

“自是在宫中。”

“他可有同你说了什么?”

这话倒叫我有些奇怪,不过也还是立刻作答:“他说太后已溘然长逝,终于可以乘风而去了。”

“好,告诉他我已知晓。”白起从容地点了点头。

“如此我就先进宫了叔白,我实在放心不下他。”见话已带到,我转身便想离开。

“媛儿,冬季严寒日渐料峭,要添衣加餐照顾好自已。”白起站在我身后,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

“你也是。”我回眸冲他微微一笑:“全部的身家都搬到侯府了,可还有余钱添置冬衣?”

“等忙完太后的丧仪,我再将兄长的嫁妆退还。”

“不许胡闹。”他又像是不舍又像是责备的一般说道:“嫁妆哪有退还的道理,你若非要退还,还不如悉数丢了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好,等忙完这一切再说吧。你每日练兵也要当心身体,别太累了。”我嘱咐两句,急不可待地上了轿辇。

车马渐行渐远,我满心焦急,并未注意到那被留在寒风中久久站立的身影。

在雨斯门外递了帖子,等了两刻钟后,我才马不停蹄的赶到无极宫。

宗室们都候在外间,灵堂前只有几个王亲祭守。

阿稷同叶阳跪坐在一处,魏冉则在他们对面。

我放轻了脚步,缓缓上前跪伏在魏冉身旁。

“华容县主,至亲夫姊薨逝你却来得这样晚,实在也太没规没矩了吧,你究竟还将不将先太后与这殿中众人放在眼里!”

一道不善的娇纵之声响起,我才看清跪于殿后柱旁的文楚。

“本侯内妇之事,不劳长公主费心。”魏冉在我身边冷冽开口,连看也未看文楚一眼。

“这事往小了说是家事,往大了说可是国事,国相大人向来刚正不阿,怎么,轮到自已的内妇时,就开始行袒护之私了?”文楚继续不依不饶地讽刺着,一副势必要打压我的模样。

“是又如何?”魏冉周身的气场已然冰冻,回眸死死盯住文楚,我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衣袖。

“长公主所言极是,臣妇来晚理当受罚。”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宜与她多加争执,我忍下心中愤恨向她示弱:“请公主惩处。”

“既如此,就跪去那大殿外的石阶上吧。”文楚阴冷地笑着:“跪得越久,越能显示国相夫人的恭敬。”

“去吧。”一道碎玉般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气从叶阳身旁传出:“阿姊既对母后有如此孝心,必得跪到日落西山才算恭敬。”

“大王!”文楚满脸皆是不可思议:“你这是何意?”

“孤的话,阿姊难道还想再听第二遍吗?”

一种慑人的威严在这殿中弥漫,魏冉与叶阳同时白了脸色,我瞬间也如坠深渊,阿稷的偏袒,已明晃晃到连自已姐姐的脸面也不顾了,他心中的深意,早就犹如司马昭之心。

文楚的表情从震惊到明了,最后化成无数怨恨的刀刃,刀刀都将我剐地体无完肤。

她站起身不甘地向殿外走去,殿内终于静默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牵住身旁之人的手,忐忑不安地打量着他的神色。

我多想大声向他解释,我对阿稷清清白白一丝情意也无,可这满殿的沉寂根本让我无从出口。

掌中的手瞬间撤离,我抓了个空。

却只在须臾间,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就再度将我的手紧紧包裹。

他眉眼中的凛冽已尽数褪去,看向我的眸光中只有温柔。

我心下一喜,却鼻中一酸。阿冉,我真的太怕失去你了。

低下的头昂扬起来,我的夫君相信我、爱重我,那我就什么也不怕。

隔着一条过道,我将叶阳意味不明的目光忽略。

直到傍晚来临,殿中众人才渐渐散去,只留下了三两人以作夜间戍守。

我和魏冉走出大殿时,文楚仍还跪在冰凉坚硬的石阶之上,她的唇色已冻得发白,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不住摇曳,但看向我们的眼神,依然像是淬了毒一般。

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我心中突然觉得一阵窒息。

我是不愿与她如此水火不容的,甚至刚开始对她的遭遇还有几分怜惜,不过是个从未得到过爱、又为爱痴缠到迷失自我的女子罢了。

可是何必呢,争来斗去的到最后什么也留不下,又落不得个好。

这王宫中的无情与瞬息万变,她难道还不比我看得明白吗。

母子又如何,姐弟又如何,甥舅又如何?都不过是王权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即便是那人口口声声所说得放不下我,又焉知不是他自已作为君王失了尊严、从而产生的心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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