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围攻（三十六）（2/2）

愚蠢至极。n

祖国已经病入膏肓，她真正需要的，是一场大清洗。n

而想实现这一点，就必须先改写诸王堡围城战的结局。n

琥珀河，翡翠渡，范斯高·阿尔达梅正在耐心等待一个能彻底改写围攻结局、乃至改写整个帕拉图、改写整个联盟的命运的战机。n

只不过，他还不知道，他的对手也是。n

……n

[时间倒退回两天前]n

翡翠渡外，听到温特斯“吃掉[坚贞]”的豪言壮语。n

白山郡和雷群郡的前辈们先是一怔，因他们都觉得自己听错了。当他们真的意识到温特斯在说什么以后，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n

气氛登时微妙起来，众人的表情变得冷淡。n

洛松不得不开口打圆场，但饶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温特斯的话，费了好大的劲，才憋出一句，“怎么吃？”n

明面上他在问，“怎么吃掉坚贞？”n

实际上他在问，“先前人员齐整都没能拿下诸王堡，现在损兵折将，怎么能吃掉战力更强的[坚贞]？”n

“随我来，”温特斯也不多说废话，转身就往回走。n

前辈们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跟了上去。n

一众军官先取回马，然后温特斯领着其他人，来到了先前他自己看过两遍、又带梅森来看了一遍的那处无名山岗。n

“假设当面之敌确只有[坚贞]一支军团，”温特斯先是严谨地设置好前提，“那么，其所辖步兵的战力，大致与我方步兵相当。我们的人数更多一些，但是他们的训练水平弥补了人数的劣势。”n

温特斯环视众军官，“诸位前辈，可有异议？”n

白山郡和雷群郡的军官们不置可否——这个判断，已经很照顾友军的面子了，真要硬碰硬地茬上[坚贞]，多那么几个人又有什么用？n

“炮兵，”温特斯有点遗憾，“虽不知道阿尔达梅手头具体有多少大炮，但是照诸王堡的情况看，肯定不比我们的少。我们手里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只有三门六磅长炮，至于那几门老攻城炮——真的，还是早点熔掉，铸几个小的吧。”n

“所以，炮兵他们更强，”温特斯略微提高音量，“但是别忘了，骑兵，我们有绝对优势，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帕拉图骑兵冠绝天下，这一点已经一次又一次被证实过了。”n

“行啦，别拍马屁了，”雷群郡军的一个前辈哼哧一笑，“马刀多又怎样？能上墙吗？能上船吗？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下马当步兵吧？”n

“不排除这个可能，”温特斯有礼有节地回答，“我当然不会挥霍宝贵的骑兵，但如果我真下达了‘下马作战’的命令，那就意味着我认为‘下马作战’是必要的，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n

碰了个软钉子，雷群郡军的前辈呼吸一滞。n

其余几人心中一凛，陡然惊醒，或许是因为温特斯·蒙塔涅平日里太有礼貌、太没架子，以至于大家无意间都忘了，面前之人可不只是他们的“后辈”，还是新军“四柱”里凶名最盛的“狼之血”。n

温特斯有意停顿了一会，给前辈们一点准备的时间，“兵力相当，敌炮多，我炮少，所以攻坚肯定不行，得把他们拉出来打！”n

他指着脚下的山岗，“就在这里打！”n

这里？n

几名前辈茫然地打量四周——脚下山坡的地形是还可以，但也没有险要到能够抵挡[坚贞]。n

在场的少校和上尉都满肚子的疑惑。n

但是洛松·久拉先一步抬起手，赶在其他人就技术上提出质疑之前，问了一个更深刻的问题：n

“是什么时候，你决定要‘吃掉坚贞’的？”n

“不是‘要吃掉坚贞’，”温特斯严谨地纠正，“‘要尝试吃掉坚贞’。”n

“随你怎么说，”洛松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下了这个决心？”n

“当我知道来的是[坚贞]的时候，”温特斯如实回答。n

“换句话说，假如来的是另一支军团，你可能就不会这么积极喽？”n

“要看来的是哪支军团。”n

“有什么区别？”n

“如果是南方面军的军团，我可能会回避交战；如果来的是西方面军的军团，哪怕是胜利女神，我也会想办法碰一碰。”n

“为什么？”洛松越听越诧异，“南方面军的杂牌军团不是更好打？”n

听了洛松的话，其他雷群郡、白山郡的军官也微微点头。n

温特斯感受着六名前辈投来的审视目光，他知道，他能否取得另外两郡军官团的信任、能否让三郡联军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上下一心争取胜利，就看他接下来的发言了。n

他沉吟良久，组织好语言之后，方才开口。n

“诸位前辈，”他诚实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们觉得我疯了，让你们无法接受。n

“但是请相信，我做的每一个判断，都经过认真考虑。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n

“你们想的没错，我们不是要为‘自己’与[坚贞]交战，而是要为了阿尔帕德将军去和[坚贞]搏命。n

“因为帕拉图的未来，既不取决于南线战场，也不取决于北线战场，而是同时由南北两个战线的结果来决定。n

“第四共和国与第三共和国、枫石城与虹川、我们与阿尔帕德将军——至少在当下——唇亡齿寒、休戚相关。n

“盖萨将军与斯库尔将军曾与我约定过，他们在攻下诸王堡之后，会分出适当的兵力，前往北岸，支援阿尔帕德。n

“与虹川方面的联络沟通，则由我来负责，这也是为什么，我没能在一开始就和你们并肩战斗。n

“但事情并不是总能按照计划发展，眼下的情况，我不必多说——诸王堡暂时还在敌人手中，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援别人。n

“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西方面军主动找上了门来。n

“诚实地说，我很高兴，在南岸歼灭他们，和在北岸歼灭他们是一样的，甚至更好、更容易。n

“即使不能歼灭他们，我们多对他们造成一分打击，多拖延一秒他们的脚步，都能为阿尔帕德将军争取到更多的胜算。n

“所以我不是要你们为自己而战，我是在要求你们超越门户之见，超越狭隘的利己主义，为远在天边的阿尔帕德·杜尧姆和他的部下而战，因为他们也在为我们而战。n

“如果不能在这里消灭[坚贞]，那么终有一日，他们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而到那时，就不会再有人帮我们牵制住[纯正]、[圣洁]和[正义]了。n

“所以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在为帕拉图而战。”n

“因此，”温特斯的话语掷地有声，“绝不能让[坚贞]毫发无伤地离开！哪怕咬不碎它的喉咙，也要死咬住它的胳膊、它的大腿，咬住能咬住的任何地方，扯下一块大肉来，让它鲜血淋漓！让它痛哭流涕！让它心生畏惧！哪怕我们同样会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n

“这就是我要在这里和[坚贞]打一仗的原因！”n

温特斯的话说完，山坡上陷入长久的沉默。n

风拂过每个人的脸庞，消弭在山坡下的树林里。n

在场的军官中，有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注视着的这处秀丽山坡，或许就是自己几天后的葬身地。n

“他妈的……”洛松·久拉磨着牙，笑容苦涩又残酷，但他确实是在笑的，“就怕我们在这拼命，阿尔帕德那个老家伙却不领情啊。”n

“或许吧，”温特斯回答。n

“行了，别废话了，说那么一大长串，听着都累，”洛松·久拉与同侪们对视了一眼，双手叉腰，“还是说说怎么打吧。”rnu2029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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