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可曾为谁停留？（2/2）

“努力活下来吧。”他的声音低沉，透着一丝淡淡的怅然，仿佛是在对种子说话，也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从那天起，他便每日为它浇水。

那是最普通的泉水，却在落入泥土时渗透着淡淡的血色。

他没有施展任何催生术法，也没有用蛊术去干预它的成长，而是以最纯粹的方式，让它自己挣扎着生长。

最初，那只是一枚脆弱的嫩芽，微微破土，柔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折断，每一次风暴席卷，都像是在向它宣告毁灭的命运。

可每当夜幕降临，一道孤傲的身影便会静静地立在它身旁，低头凝视着这片渺小的生机，指尖轻轻拂过叶片，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再长高一点。”

黑暗中，他低声呢喃，红色的瞳孔映照着它微微颤抖的叶片，像是在等待，也像是在期盼。

那一夜，风暴再次袭来，天地间的狂风肆虐，如同恶魔的低语，疯狂地想要将这株小小的植物从土地里连根拔起。

可当晨曦透过云层洒落时，它依旧屹立不倒，根须死死扎进泥土，枝叶虽然残破，却依然顽强地朝着阳光生长。

从此，它的根扎得更深，枝叶愈发茂密，花苞悄然孕育。

终于，在某一天，那株虞美人缓缓绽放了。

火红的花瓣，在黑色的泥土上开出一抹惊艳的色彩，宛如烈焰燃烧，在这片死寂的天地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而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花前，凝视着它，红瞳映着妖艳的花朵，在夜色中透着莫名的深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但那一刻，虞美人却仿佛听见了他的心跳，感受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后来，那朵娇艳的虞美人终于诞生了灵智，挣脱了花朵的束缚，化为了人形。

她曾疑惑，自己为何能超越所有的植物生长得如此迅速，为何能在这片绝望之地存活，为何能诞生自我意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终于明白。

他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什么，他的生命里没有所谓的羁绊，甚至连他所开创的蛊术，也只是追求极致力量的手段。

虞秋池的指尖微微收紧，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脏被不知名的情绪填满。

她曾无数次试图去理解那个男人，去回溯他的一生，可无论她如何努力，都只能透过片段般的记忆，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活在黑暗之中，以一己之力撕裂了那个至暗的时代，带来了蛊术，也带来了无数人的希望。但他自己呢？

他是否真正属于这个世界？

孤独似乎伴随了那个男人一生，就连后世的史书上，也没有关于他身边之人的任何记载。

可她知道，他并非毫无牵挂。

他会在深夜里站在那株尚未开花的虞美人前，凝视着它，目光晦暗难辨。

他会用指尖轻轻拂去花瓣上的尘埃，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他会在漫天风雪中俯身，为一朵毫无价值的花遮去严寒。

“所以，那时候的你，究竟是将我当作了一株普通的花，还是……”

虞秋池缓缓闭上眼，眼睫轻颤，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那个屹立于风雪中的身影。

他一生征战，踏尽尸山血海，眼中从未停留过任何事物，却曾经在她还是一株小小的花时，停留了那么久。

他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可那些沉默的注视，那些无声的守护，比任何华丽的言辞都要炽热。

“你这一生，可曾为谁停留？”

这是她万年前未曾问出的疑问。

而现在，虞秋池要为了自己寻找这个埋藏在她心中万年之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