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半截(2/2)
辛寒微愕后不禁嗤笑出声:“倒是形象,你倒总在这些事上有些奇思,这名号别后可有何掌故?”
绿衣得他卖了面子,有声有色地给他讲了偷油成仙的金鼻白毛老鼠精和石头里蹦出来的火眼金睛猴子和行走的长生不老药话痨的取经和尚的故事。
辛寒笑叹:“你倒是在编这些故事上天赋异禀,也不必琢磨着帮我制药贴补家用了,去写话本还合适些。”
他们正说笑着,采芝木着张脸跑进来,对他们说,前衙有人晕倒了,大人请辛先生过去。
辛寒和绿衣对视一眼,匆匆赶到外院。
他们去了才知道,晕倒的不是州牧府的人,而是一个来求见州牧的老农。
辛寒检查过,说,老人上了年纪,又长途赶路,疲饿交加,一激动,厥过去了。
凤容舒了口气。
青杏也散了一脸的担忧,但气愤很快漫上了她一双漂亮的凤眼:“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太可恶了,大人的命令是救命的,他们连这些可怜百姓嘴边的粮食都不放过吗!”
原来,凤容的命令发下去,各郡县不敢不执行,百姓们对好种植又高产量的青稻神往已久,有条件的当然都去借种子了。
可是,青稻原来都由官府指定的家大业大的当地富户组织佃农种,就算再好种,具体的栽植方法还是需要传授的,问题这就出来了。
与当地富户关系不浅的官府派出的讲师讲课水分很大,每日之乎者也,语焉不详,比私塾开蒙的先生将的还深奥,对着提问的农人像面对不可救药的傻子一样不耐烦,百姓实际上得不到什么技术指导,只能战战兢兢地自己摸索,每日担心种不好收不到粮食还不了官府,又急又吓,比种从前的稻子还辛苦。
在这时候,那些富户站出来说要高价收走他们手上的青稻种子,等收获季节替他们还粮食,好巧不巧,好多人家集资买的耕牛生病的生病、大型农具毁损的毁损,没占到青稻的好运气,坏运气一拨接一拨。
又有那特别愚昧的,说这青苗是天上的神仙赐下的宝物,不是几世修福今生大富的人家种不得这么好的种子,凡人违抗天命贸然行事,当然得不到好果子。这说法荒谬,少有人信,以种地为生的农人们,再怎么逆来顺受也不愿在这种事上认命的,但它蔓延开了,也有几分影响,还真有一些胆小或偷懒的顺势将青稻卖出去,自己种着寻常的稻谷,权当天下掉来一贯钱。
老人的儿子儿媳就动了这样的心思,老人却慌了:私卖青稻是重罪啊,最高刑是砍头啊!那两个糊涂孩子是为了点钱不要命了啊。
他曾在凤容出行时偶得她的恩惠,知道这位大人慈眉善目好说话,便以死相逼暂时劝住了儿子儿媳,自己风尘仆仆一路赶到州府,向她问个主意。
凤容也很为难。
国法她改不了,也不觉得该改——若谁都能肆意买卖珍贵的青稻,那卖来卖去卖到异族手里可怎么好?
农人们种不了想赚个便宜,她也只能以法相恫,也没法以身相替。
归根结底,问题的关键还是官吏的腐败和富户的贪婪,可她若能完全掌控他们,他们也不会有先前那些阳奉阴违的举动了。
她心有所思,叮嘱家人照顾好老人,便往后衙书房走去。
这时,又有人来报,安王府长史求见州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