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 十日（1/1）

听着高滔滔的质疑，朱夫人后背和手心里全是汗，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她仅仅的攥着手，让自己冷静，然后重复着朱偲让她说的话：“若娘娘信我们，请……拭目以待，不出十日，必有……转机。”

她略有些结巴的把这句话说完，不能退却，不能害怕。因为朱偲跟她说，如果想要儿子有活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太后娘娘。

她只有朱明希这一个儿子，如今已经犯了等同谋逆的大罪。赵顼已经下旨，朱明希三年内不能科考、不能入仕，就算将来就算有机会入仕，其他的官员会如何看待一个犯下谋逆罪的戴罪之人？她不敢想。

她只能赌。她要向太后为儿子赌一个未来。

她从来不是个勇敢的人，也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为了儿子，她愿意豁出一切。那是她盼了二十多年才盼到的儿子，那是她生了八个女儿后才生的儿子。那是她全部的希望与寄托。

她的儿子，不能一辈子就庸庸碌碌的过去了，不能被这一次的小波折打击的一蹶不振了。她要为他谋个出路，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毁天灭地。

她要的，始终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的宝贝疙瘩心头肉的儿子有机会出人头地的机会。

看着朱夫人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坚定起来，高滔滔也才轻轻松了口气。但凡她要是有半点犹豫和心虚，高滔滔不介意把她交给赵顼，治她个大逆不道之罪。

高滔滔心里十分清楚，她今天要选的路，同行的人不能有半点犹豫。

“你先下去吧。”高滔滔不置可否的挥挥手，转身又进了屏风后面。朱夫人见话已经带到，也就知趣的退了下去。出门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还好门口有宫人及时搀扶了一把。

等朱夫人走远之后，房间里格外的安静。高滔滔的心情从没有如此复杂过。“白日现太白，女主昌。”这几个字对于她来说，就是很奇妙的蛊惑。一方面她想起来心情很愉悦，可是一方面又觉得很痛苦。就像是吸食五石散的人一样，明明知道它又毒，可是又拒绝不了它带来的快乐。

不过十日而已。高滔滔对自己说着，那就看看十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吧。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十日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熬。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恐慌、期待、不知所措、却又隐隐的兴奋。

赵顼这两日与向皇后一起来看望过高滔滔。她依旧是不怎么见人，偶尔让向氏陪她坐一会。赵顼也知道高滔滔生着他的气，也就知趣的不太打扰。

朝堂上略略安定了些，不论那些守旧派是觉得胜利了、还是觉得更危险，至少现在暂时安分了很多。赵顼也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三娘离开多久了？赵顼对着窗外已经落叶的树思考着。已经两个多月了。虽然时常能收到他送去的护卫发回来的三娘的消息，可是那种想念却是所有的信件和消息无法替代的。

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三娘在江南很开心，她仿佛脱笼的鸟，每天都尝试着各种新鲜的事情，也乐于出门走走，仿佛也爱笑了很多。这一切真好。

只是，他都没办法陪着她，也没办法与她一起体验这些美好，更没办法亲眼看着她无拘无束的模样和发自肺腑的笑容。

忽然间，赵顼觉得莫名的颓然，自己奋斗的一切到底为了什么？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天下太平，还是只得那一人心？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对于每个君王来说，仿佛是个亘古难题。

只是，他知道他想要的天下太平，是她的愿望而已。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