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未能说出口的表白(2/2)
提到心月跟参水,渡星河莞尔:“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俩乌龙收下的小跟班就不去提他们了。
她副修丹道拜的融羽真人,算不得正经宗门。
“求仙女姐姐收我为徒,我想学仙术!”
那格外勇敢的小女孩扑通下跪,头直直地磕在海底。
她一跪,身后五个女娃也跟着跪了。
剩下有家可回的男孩本来没他们啥事,见她们都跪了,便也跟着一前一后的跪下来:“我们也想学。”
渡星河啼笑皆非,跟他们说:“以你们的灵根,随便找个宗门都能进去学仙术的,不必拜我为师,我才结丹不久,连个金丹都算不上,等你们多了解一些修仙界,就会知道师门的重要性,拜我为师是局限了你们的发展。”
“别人是别人,仙女姐姐是仙女姐姐。”
女孩执拗地说,又磕了一遍。
其他娃娃有样学样,只是海中有浮力,有四个第一次五体投地的娃没收住跪势,从磕头变成了前滚翻,一路滚到渡星河的脚边才抱住她的小腿停下,巴巴地往上看:“师父。”
很好,已经从散修快进到开宗立派了。
渡星河不喜欢跟孩子打交道,如果是熊孩子也罢,一脚踢出百里外便能重获清静。
可是一帮被家里卖掉又特别乖的小女孩……
渡星河回忆了一下自己在黑齿城里的杀伐决断。
她试图稳固住自己雄鹰一样的冷酷形象,以及宫中毒妇的心态。
“师父就是最厉害的仙女姐姐。”
抱住她右边腿的小女孩拿脸蹭了蹭她,小手渴望地拉住她的衣袖,又不敢真的用力拉,只轻轻的碰着:“求求仙女姐姐让我跟着你吧,我给你洗小被子,我吃得很少的,一天喝一碗稀粥就饱了。”
抱住左边腿的那小女孩嘴皮子没那么利索,只是抱得更紧了。
“……容后再议,你俩先从我身上下来。”
眼看着剩下的小女娃也要抱过来,渡星河一手抓一只,跟抓熊猫崽子似的拎起来放到地上。
这把旁边的潮生看得惊疑不定。
他原以为渡仙长是清冷不好接近不喜肢体接触的,难不成她意外地很吃这种死皮赖脸的纠缠?
正当他犹豫自己是否要学习一番时,渡星河就吩咐他:“帮我把他们安顿好,男孩的有家能回就送到岸上去,跟他们家里人说孩子是修仙的苗子,看看附近有没有招生的宗门,送过去便能得仙缘。”
“好,渡仙长就交给我吧。”
渡星河一使唤他,他就不纠结了。
仙长有事就想到他,看来他在仙长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潮生绷着秀美的脸庞,唇畔难掩笑意。
现在渡星河在这十二个孩童眼中,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仙人,可怖的鱼尾巴都听她的话,只要抱紧她的大腿,他们就全都很安全。
虽然男孩们也想拜她为师,但比起修仙,他们更想回到疼惜自己的家人身边,于是也乖乖接受了鱼尾巴的安排,送回到岸上去。
至于女孩们,则以打杂的身份留在水晶宫,各得了一份炼气的口诀自个修炼着,至于要不要收作徒弟……待渡星河想好怎么安排再说。
再次回到水晶宫中,渡星河前去探望格日乐:“见到你娘亲了吗?”
“隔着屏风见的,我怕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心疼,”
格日乐还浸泡在药液之中,见到娘亲平安归来后,他明显活泼多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仙长道谢才好了,受了仙长的大恩……要不是你出手,海主肯定不会醒得那么快。”
话里,尽是对渡星河的感激。
“我现在起不来,等我能起来了,该磕的头都会补上的。”格日乐认真地说。
渡星河:“……不必,今天被磕得太多了。”
她可算是体验了一天庙中菩萨的待遇。
渡星河把男孩们交托给格日乐,料想他本就在岸上市集生活,该清楚灵石花到哪处能请人将小孩平安送归,他是拍着胸膛答应下来,绝无二话。
“那你好好休息。”
她退到门外,将门拉上。
潮生就在长廊等着她。
二人隔水相望,他回到水晶宫之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袂,雪白的衣袍绣着金纹,透着股精致的贵气,广袍在水涌下招展,眼里聚着光,流淌过她的脸庞:“渡仙长。”
这一声叫唤,藏着多少暗藏在水下的情愫。
渡星河看他:“怎么,你也要跪吗?”
她现在是看到谁都觉得对方想给她磕一个了。
来都来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潮生摇了摇头:“我只跪海主和自己的妻主。”
渡星河像是完全没听出来话中的试探之意,哈哈一声:“那你别跪了,不然等下海主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潮生望向她的目光顿时有些忧郁,这竟是一点念想也不肯给他么?分化前见到太惊艳的人,是他的幸也是不幸,即使渡星河不怕他留在身边,恐怕他也很难再看上其他人。
年少的人鱼就在她面前,万般心思潮起潮伏。
“你还有别的事吗?”渡星河问他。
这是让他把心思藏好,不要说出来了。
潮生有点难过,却也知道话不应说尽,渡仙长心软,说出来让她徒生烦恼,他向来是知情识趣的,让双方体面结束才好。他眼圈儿渐渐地红了,声音也闷闷的:“没别的事,仙长可是要走了?”
“是要走一趟,之后会回来的,那帮姑娘不还等着我么?”
渡星河叹气。
就当建立起自己的宗门吧!
孤女抱团取暖,也得有个安身立命的洞府才好。
“我会照顾好她们的,还请仙长放心。”潮生闷声说。
“那一切拜托你了。”
语毕,渡星河翩然而去,愣是再没别的话跟他讲。
潮生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许久。
这时,水晶宫的鲛人侍女走过来低声说:“宫主,我已经把那些孩子安顿好了。”
“嗯。”
“宫主的事……渡仙长怎么说?”
因为对渡星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潮生被初次分化为男鲛,在水晶宫中朝夕相处的鲛人们一眼看出来宫主和以前的不一样之处,也察觉到宫主的心上人是谁。
“我没跟她说。”
“既然喜欢,宫主不试着挽留她么?以宫主的容貌,未必配不上渡仙长。”
潮生沉默片刻,语气依然是舍不得的:“星河居于天上,难道因为我喜欢,就要将它摘下来陪我吗?它曾经短暂地映照在水里,光落过在我身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而他心心念念着的渡仙长,其实有注意到他的眼睛跟声音怪怪的——嗯,想来是水晶宫太久没换水,水质变差了,还搁这过敏发红呢。
好娇弱的鱼鱼。
宫主的一片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
渡星河御剑飞离慈悲海,当再次回到地面上时,不禁在沙漠上抓了两只路过的灵兽来试剑。
是干爽的空气!是久违的陆地!
那两只倒霉的灵兽平常也吃人,可它们对危险的嗅觉何等灵敏,渡星河在冒出海面的那一刻,它就就向反方向奔逃,还是被这哈哈大笑的修士百里奔袭追上,成了剑下亡魂。
渡星河生火烤了两只兽腿,吃完才将沧衡子给她的金蝉放出来,指引前路。
待她再次回到陵墓时,主墓室里的棺木再次打开。
渡星河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应苍帝没睡回去,人在陵墓里活得太久就这点不好,周围没啥新鲜事,屁大点事能琢磨上很久。
应苍帝不禁想,渡星河去慈悲海做什么了?
他实在很想知道,但又不想问出来,就在沧衡子面前静坐,给沧衡子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后来,沧衡子不得不问:“陛下,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可以滚回棺材里吗?
后半句他出于对对方境界的尊重,没说出来。
应苍帝:“没事,你继续炼。”
“你坐我这儿我炼不了。”
“我没打扰你。”
“……你光是在这里坐着!外泄的灵力就让我呼吸困难了!我炼器的时候要精准把控炼器仪里每一丝的灵压变化。”
这就等于人在做高规格测量的时候,旁边有个核污染源。
沧衡子只想请大佬停止散发他强大的实力了,非常扰民。
应苍帝沉默片刻:“你那位小友呢?”
“在帮我冷却仪器呢。”沧衡子撇了眼在角落努力打工的心月。
“不是这个。”
“应该在玩棍子,或者吸修日月精华吧,猴子的想法不是我等能够想明白的。”
应苍帝又沉默地坐在旁边许久,才艰难地问:“还有一个。”
“你是问渡星河对吧?她归还棍子去了,罗刹棍,还有黑齿城的事……我说这些你别问我啊!我也没在这生活多久,问陛下去,她多半不想麻烦你。”
说到这里,沧衡子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来:“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你不是不想见人吗?女人就想见了?”
他有个哥哥,兄弟之间互相挖苦很正常。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沧衡子就后悔了。
倒不是他顾及应苍帝的面子,而是被这一句戳破心事的陛下道心大震,原本收敛得还算好的灵力直接外泄震动,修为低些的心月呼吸困难地咳嗽起来,他放在桌上检测灵力波动的仪器直接炸开:
“……我错了!撤回!撤回!当我没问。”
应苍帝轻轻别开脸,白缎遮着眼,看不清神色,耳朵尖却是红的:
“不是,你误会了。”
沧衡子看了看自己重金购来的测量仪器,又看了看应苍帝:“总之先赔钱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