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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三卷洛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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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三卷洛神

昆仑墟顶的罡风卷着冰碴子,在女娲娘娘玄色袍角上凝出霜花。我跪在补天炉前,看那五色石熔液在鼎中翻涌,映得三十三重天都泛着琉璃光。

"宓儿,可知为何独留你在此?"娘娘指尖掠过炉火,燎出一串青莲。

我盯着裙裾上未干的洛水,那是方才共工撞倒不周山时溅上的。滔天洪水里浮沉着九黎部落的陶罐、神农氏的耒耜,还有我沉在河底的三千青丝。

"共工氏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我听见自己声音里带着水汽,"女儿无能,守不住洛川。"

女娲忽然轻笑,广袖挥过云海。下界洪水在镜中显现,黑蛟在浪里翻腾,獠牙叼着半截龙尾——那是我兄长河伯冯夷的坐骑。

"你且看这五色石。"娘娘指尖点在炉口,一缕金液腾空而起,"补天之后,余下这枚碎片,本宫要你吞了它。"

我瞳孔骤缩。上古神只皆知,吞五色石者永镇一方,神格与山河同寿。当年大禹便是吞了岷山玉,化作夔牛镇海眼。

"洛水需要新主。"女娲的玉簪划过我脖颈,寒意渗入神骨,"冯夷私纵黑蛟酿成大祸,该换个人坐那河伯殿了。"

云海下方传来兄长惨叫。我看见雷电劈开龙门,冯夷的龙角被生生折断,血雨坠入洛川,染红了我栖身千年的白石滩。

"求娘娘开恩!"我以额触地,冰晶在眉间碎裂,"兄长纵有过错,但黑蛟本是天河龙种,若非共工..."

簪尖突然刺破皮肤,神血顺着锁骨流进衣襟。女娲俯身在我耳畔低语:"你可知为何你父伏羲要将你沉江?"

共工撞山时的轰鸣在耳畔炸响。那日我正梳着及腰长发,突然天塌地陷,洛水倒卷着将我吞没。再睁眼时,已成了半人半鱼的幽魂。

"我要的不是听话的傀儡。"女娲拔下发间玉簪,蘸着我的神血在虚空画符,"五色石入体,洛水便是你骨中骨,血中血。从今往后,你才是真正的洛川之主。"

符咒完成的刹那,五色石液如活物般钻入心口。剧痛中我望见下界景象:黑蛟被斩成九段,血雨里浮出我的倒影——额生水纹,眸含星砂,玄绡雾霭绕身三匝。

娘娘的声音渐远:"赐尔封号洛神,掌八百里洛川水脉。但有桩旧事..."

我跌坐云头,发现裙摆化作流水,发间缀满珠贝。洛川每一朵浪花都在血脉里跳跃,冯夷被铁链锁在水晶宫柱上,正对我嘶吼。

"千年后会有场人劫。"女娲最后的话混在风里,"届时天河龙魂..."

贞观七年的雨下得蹊跷。

我蹲在长安西市屋檐下,看雨滴在青石板缝里汇成小蛇。这雨带着腥气,凡人嗅不出,我却见每滴水里都游着缕黑雾——像极了当年那条被斩的黑龙。

"姑娘,买把伞吧?"货郎捧着油纸伞凑近,突然瞪大眼睛,"您额间这水纹..."

我伸手抹去伪装,露出神印。货郎扑通跪地,竹伞滚了满地。这二十年我扮作游方医女,倒忘了长安城里还供着洛神庙。

"叩见娘娘!"货郎额头磕出血印,"求娘娘救救这雨..."

我扶他时摸到满手滚烫。瘟疫顺着雨水蔓延,凡人只当是时疾,我却看清那些黑雾正啃食生魂。城南义庄已堆了三十七具尸体,每具天灵盖都有龙牙咬痕。

突然一声惊雷,云层里金甲晃动。我冷笑,果然又是天庭那套把戏。

"洛神宓妃接旨!"雷公电母踏云而至,手中圣旨泛着青光,"查泾河有龙魂作乱,着尔即刻归位,镇守洛..."

我甩袖卷起雨幕,将雷音隔绝在外。二十年前我就该明白,天庭要的从来不是治水,而是听话的棋子。当年大禹治水时,他们不也派应龙相助?结果如何?息壤被收,万民成鱼鳖!

"回去告诉玉帝。"我拔下金步摇化作分水刺,"本宫行事,轮不到凌霄殿指手画脚。"

电母怒喝,雷锤砸向我的医箱。箱中药杵突然腾空,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正是我上月从瘟疫村救下的药灵。

"姐姐快走!"少年掌心绽开曼陀罗,毒雾暂时阻住天兵。我趁机捏碎腰间玉珏,洛川之水倒卷上天,在长安城顶结成水幕。

雨停了,满地黑水却开始沸腾。一道龙影从地脉钻出,头顶断角滴着血——正是当年被斩的黑蛟!原来它残魂未灭,借着天河龙族怨气重生。

"宓妃娘娘好大威风。"龙魂口吐人言,"可还记得共工撞山时,是谁的血染红了洛川?"

我浑身发冷。千年前那场洪水里,我眼睁睁看着九黎部族的孩童被卷走。他们抓着浮木喊"宓妃娘娘救命",我却困在五色石中动弹不得。

药灵少年突然握住我的手:"姐姐你看!"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些被龙魂附体的病患竟在消散黑雾。原来我方才情急之下泄了神息,洛水本源正在净化瘟疫。这少年...何时看穿了我的伪装?

黑蛟龙魂在雨中扭曲膨胀,断角处喷出墨色毒雾。我甩动水袖化出玄冰屏障,却见那些黑雾竟能腐蚀神光——这孽畜吞了天河弱水!

"姐姐当心!"药灵少年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昆仑玉虚纹。他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青光乍现间竟凝成八卦炉虚影。黑雾触到丹炉金焰,发出刺耳尖啸。

我心头大震。这少年使的分明是太清道德天尊的炼丹术!未及细问,龙魂已裹着瘟疫黑水扑来。长安坊市在邪气侵蚀下开始坍缩,朱雀大街的青砖缝里钻出白骨手臂。

"宓妃,你以为吞了五色石就能当家作主?"黑蛟声音忽男忽女,龙睛里映出我当年的模样——那个被困在河伯殿里,连朵浪花都掀不起的溺死鬼。

指尖掐进掌心,洛川水脉在体内沸腾。二十年游历人间,我早不是当年任人摆布的傀儡。抬手召来洛水精魄,八条水龙自地脉冲天而起,衔住黑蛟七寸。

"本宫确实不如冯夷会养蛟。"我踏浪凌空,发间珠贝化作三十六柄冰刃,"但论屠龙——"

水龙齐声长吟,龙魂应声碎裂。忽然一声婴啼刺破雨幕,黑雾中竟掉出个浑身青鳞的龙胎!药灵少年飞身去接,却被龙胎咬住手腕。

"天河龙冢...万婴怨..."龙胎口吐人言,金瞳淌出血泪,"娘娘若杀我,长安今夜就要多十万冤魂!"

我凝神细看,这龙胎脐带竟连着地脉。每处穴窍都困着个婴灵,正是月前渭水畔失踪的那些孩子。好毒的算计,这是逼我自毁洛川水脉!

雷公电母在云头冷笑:"孽障!还不速速伏诛!"他们手中法器对准龙胎,全然不顾其中婴灵。我总算看明白了,天庭要的根本不是除妖,而是借我之手斩断人界水脉。

"本宫改主意了。"我忽然散去水龙,伸手接住龙胎。那些婴灵哭声触及神格,竟让我想起共工撞山时,那些在洪水中向我伸手的孩童。

药灵少年急得扯我衣袖:"姐姐不可!这是弱水孕化的邪胎..."

"闭嘴。"我咬破舌尖,将神血点在龙胎眉心。五色石在胸腔发烫,洛川百里波涛在血脉中奔涌。当年女娲娘娘教我治水,第一课便是"疏胜于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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