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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纷沓而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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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好话,袭人却听得心下莫名。暗道宝玉再如何混账,还能与姊妹们乱了伦常不成

忽而对上陈斯远那饶有深意的眸子,袭人顿时心下透亮……这是远大爷相中了哪位姑娘

只怕不是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林姑娘又早早定下了兼祧之礼,那便只剩下云姑娘与宝姑娘两个,联想起此前宝姑娘反常之举,袭人心下愕然……这,莫非是这二人之间有了私情不成

她心下慌乱至极,盖因金玉良缘传了两年多,此前林姑娘因婚书一事早早出局,虽老太太又将云姑娘请了来,可明眼人都知,只怕这金玉良缘是早早晚晚的事儿。怎么也没想到,宝姑娘私底下竟相中了远大爷!

再细细思忖,却也在情理之中。远大爷这般品貌、才干,就连早就委身宝玉的袭人都生出别样心思,更遑论心存青云志的宝姑娘了。

眼看远大爷以一举人之身搅动风云,宝姑娘又岂会无动于衷

无怪这小半年来每回宝玉去寻宝姑娘,二人寥寥几句,宝姑娘便忍不住催逼其读书上进,惹得宝玉落荒而逃,敢情缘由在这儿啊!

这般想来,远大爷如此说辞,是想来日自个儿搅合了宝玉的好事儿

袭人霎时间想了个通透,便笑着低声道:“远大爷说的是正理儿。这几日二爷每回去寻宝姑娘,宝姑娘也是这般劝诫的……只可惜良言逆耳。”

陈斯远顺势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是了,你母亲如何了”

袭人抿嘴蹙眉道:“还好……只是每日都须汤药维系着,万万不敢断了去。”说罢抬眼可怜巴巴瞧着陈斯远,内中之意不言自明。

陈斯远如今不缺银钱,又因袭人方才说了一桩好事儿,让其愈发笃定宝姐姐如今的心思,因是四下瞧了瞧,便自袖笼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道:“可怜见的,你且拿着用,若是不够再来寻我。”

袭人顿时红了眼圈道谢。陈斯远却不再停留,叹息一声迈步负手往沁芳亭而去。

那袭人却盯着其背影不放,心下暗忖……这回不用自个儿伺候吗这般想着,心下五味杂陈,竟隐隐有些失落。

袭人凝眉观量,直到陈斯远身形掩于山石草木之后,方才收回目光,抿着嘴儿又回了。

这日匆匆而过,府中上下人等皆知有朝廷各部官员来寻远大爷,为着的正是那胶乳营生。

前些时日盛传远大爷此番要亏了银钱,谁知不过几日情势忽转!隔天便有商贾登门递帖子,更有与两府有牵扯的商贾托了贾珍、贾赦欲求见陈斯远。

上下人等不禁咋舌,暗忖瞧这情势,远大爷此番不是小赚,而是彻底生发了啊!

探春、惜春、湘云如今还小,随着众人略略称赞也就是了;

黛玉放下心来,却不论紫鹃、雪雁如何说,黛玉始终不曾打发人给陈斯远递信儿。林妹妹既认了那婚书,便将陈斯远当了来日良人。良人有难,她自是要出面帮衬;良人顺遂,她干脆功成身退;

宝姐姐一早儿送别了薛姨妈,本待寻了陈斯远私会,谁知他一早儿也出府而去。她心有不甘,于园中游逛之际瞧见了香菱,干脆大着胆子与香菱一道儿去了清堂茅舍。二人打了会子络子,说过好半晌,宝姐姐这才回返;

二姑娘迎春处,这回非但是司棋,便是绣橘也动了心思,轮番劝说之下,迎春不厌其烦,却不免也生出几分心思来;

两府之间原先还隔着个私巷,如今干脆只隔了一道墙。荣国府之事,宁国府又岂会不知

这日贾珍蹙眉来寻尤氏,却是因着那百草堂分润,宁国府日子好过了许多,贾珍难免大手大脚起来。待听闻胶乳营生大有可为,贾珍又想仿效先前百草堂,总要凑些银钱买些股子才是。

谁知一盘账才知,府中除去动不得的,能动的竟只剩下本月分润来的千余两银钱。再计较公中账目,大抵只能挪腾出两千两来,待年底再行归还。于是贾珍便与尤氏计较,商议着此番先买个三千两的股子。

尤氏自上回与陈斯远缱绻一回,缓了好些时日身子才好。奈何前两日月事才走,前一回是白忙活了。闻听贾珍有为难之意,顿时明晰其心思。

这上一回好歹还凑了五千两,堂堂宁国府,此番竟只出三千两说出去颜面也不好看。是以贾珍那意思,不若由尤氏出面儿。

他却不知,此番正对了尤氏的心思。她便略略推诿,顺势应承下来,只道这两日便往能仁寺新宅去瞧二姐儿、三姐儿,到时递一递枕边风,这事儿也就成了。

贾珍心下熨帖,不禁和善了许多,略略关切了尤氏几句这才施施然而去。只是任凭贾珍想破了头也不知,这枕边风……是那尤氏亲自去递。

那尤氏按捺不住心下雀跃,才下晌便往能仁寺陈家新宅而去。谁知此番却是扑了个空,尤氏难免心下失落。

若尤氏只是失落,邢夫人便是快急疯了!昨儿到底不曾探听出贾赦存的什么心思,邢夫人生怕贾赦要害了小贼,因是一早儿便打发苗儿来寻陈斯远。谁知一连寻了三回也不见人影,惹得邢夫人蹙眉嘟囔道:“这到底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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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格子巷。

正房里衣裳散乱。八仙桌上丢了件儿外裳,藤椅上挂着个袜儿,梢间前余下一只绣鞋,脚踏上又有绸裤、小衣散乱。

薛姨妈这会子侧卧床榻上,身上只覆了锦被,一双眸子半闭半睁,似有无限回味,又似叹芳华早逝。

有诗为证:

林不得香蜂蝶恨,留春无计燕莺羞。

枝失却东皇意,雨雨风风那得休。

须臾光景,散着中衣的陈斯远回转,手中还多了一盏温热香茗。

薛姨妈含笑起身接过,咕咚咚好似牛饮一般一饮而尽,掷了杯子偎在其怀,这才道:“内府那边儿怎么个说法”

陈斯远悠悠道:“三成股子,说来内府才是占了大头儿,想来定要打发个主事看顾着。”

薛姨妈思量道:“如此一来,三家都派了人手,每日只消盯着胶乳装船就好……好似打发老掌柜去,有些大材小用了。”

陈斯远嘿然道:“你也不想想这内中牵扯多少银钱”

方才两日光景,那胶乳便应声而涨,如今市面上生胶乳要价六分银子,比照过往涨了两成还多(刨去运费)!

薛姨妈便欢喜道:“也是……才两日便涨了,待过些时日只怕涨得更高。”

这一斤胶乳可不是做出一斤胶乳制品,内中掺了炭黑、熏了硫磺,尤其那炭黑廉价,良心一些只用三成,那昧良心的不顾伸缩性,便是掺进去五成也是寻常。

陈斯远料定来日必有商贾蜂拥而至求购胶乳,到时他自能随行就市、坐地起价。且郑和岛胶乳林割取胶乳还是太保守了,待来日上下勾兑一番,五年间多割两成也是寻常。

这般盘算下来,保底是翻番赚回来,好一好……那可就不好说了。

欢喜之余,薛姨妈又蹙眉道:“只是老掌柜这一去,来日这账目就不好处置了。”

陈斯远笑着道:“这有何难你只管自己打理就是,正好咱们多相会几回。”

薛姨妈顿时嗔道:“每回见了你都死去活来一番,我哪里敢总来见你”顿了顿,又思量道:“且那账目我瞧着眼晕,不若回头儿取了来,让宝钗打理。”

陈斯远道:“账目又不是你一家的,怎能随意取用”

“这——”薛姨妈咬着下唇犯了难,又抬眼瞥了其一眼,顿时蹙眉道:“你,你是不是存了旁的心思”

陈斯远故作纳罕道:“这话说的,你不想宝钗打理,只管自个儿来就是了……了不起多雇几个账房。”

薛姨妈哼哼两声没了言语。她本就是内宅妇人,打理薛家应声纯属赶鸭子上架,错非宝钗一直帮衬着,这薛家各处营生早就无以为继,又岂能撑到今日

想着便是打发宝钗去处置账目,也是白日里去、白日里回,宝钗又素来是个有分寸的,总不能让这小良人哄了去吧

见其蹙眉思量,陈斯远叹息道:“你又是何必不若真个儿将宝妹妹嫁了我。”

薛姨妈顿时又恼了:“又胡吣!宝钗嫁了你,那我算什么”

陈斯远探手将其死死搂在怀中,温声道:“事到如今你还瞧不出来荣国府看似鲜着锦,实则烈火烹油,月例银子一月比一月迟,要不是我帮衬着将乌家兄弟与戴良这些蛀虫拿了去,这会子早就入不敷出了。

常言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民间俗话也说‘富不过三代’。你也不想想家中乱成这样,为何老太太一直回护着,就是不肯动那些老家奴”

薛姨妈茫然道:“为何”

陈斯远笑道:“不护着那些个老家奴,只怕家中大权早被你姐姐夺了去。”

薛姨妈蹙眉道:“可是大姑娘——”

“自古伴君如伴虎,你那兄长官袍上染了多少贾家亲兵的血大姑娘过往不过是女史,何以一朝便封了贤德妃内中安抚之意,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薛姨妈思量一番,觉着有理,又道:“你既窥破,莫非老太太、姐夫都不曾窥破”

陈斯远道:“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十余年前夺嫡之争,贾家可是将今上得罪死了。如今不过盼着大姑娘看顾着,好歹让贾家捱过本朝。待新皇登基,贾家自然是另一番局面……你那兄长不也是这般心思”

薛姨妈就道:“世间功勋,属从龙之功最重,贾家与我哥哥何错之有”

陈斯远笑道:“错就错在,又提早下场押宝了啊。这若是对了还好说,可若是错了……只怕就是万劫不复之地啊。”

“不能吧”薛姨妈辩驳道:“听闻东宫那位最是贤明,又极得圣人宠爱,东宫之位可谓稳如泰山。”

“嗤——”陈斯远不屑道:“自古天家无父子,哪儿来的稳如泰山”

一言既出,薛姨妈悚然而惊。是啊,太上时的义忠老亲王也是稳如泰山,到头来坐龙椅的竟是今上,义忠老亲王则身败名裂……

前一回贾家只削了爵,再有一回,只怕就是抄家灭族啊!

陈斯远劝慰道:“这夺嫡大事,全凭圣心裁定。早下场不如晚下场,晚下场……不如不下场。凭我的能为,来日一朝入仕,还怕保不住你家”

薛姨妈沉吟着不言语,心下果然犯了思量。是啊,小良人品格、能为都是上佳,一朝进得翰林院,从此便会平步青云。尤其他才这般年岁,自古欺老不欺少,只怕来日官场中人极少有人与其为难。

到时候他说一句话……只怕比哥哥王子腾说话还要管用。如此一来,岂不正好庇护了薛家

只是……

好似心知她所思所想,陈斯远又温声道:“实则我与宝钗往来极少,也是想着与你常来常往……再说,咱们如今这情形,本就为世间所不容,有没有宝钗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本就乱了伦常,此前可没宝钗的事儿。薛姨妈眉头深锁,俄尔不住的摇头,却是不曾言语。

陈斯远瞧出其心下杂乱,或许有些动摇当下见好就收,便道:“此事成不成都在你,左右我来日定会娶了黛玉,有其家世、人脉帮衬,娶谁为正室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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